百位诗人的一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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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,叫李煜,南唐三世祖,一代君王,还是“千古词帝”。
但是,千万别被这些名头给吓到,因为我还有一个别名,叫“李后主”。
如你所知,历史上但凡叫“后主”的,就没有几个不倒霉的,诸如蜀汉后主刘禅、北齐后主高纬、陈后主陈叔宝、前蜀后主王衍。
我父亲李璟也是一位词人,他写过“细雨梦回鸡塞远,小楼吹彻玉笙寒”,有才华吧!
但更有才华的是,我父亲为我取名“李从嘉”。
公元937年七夕,我出生,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,我努力睁开双眼想看看我的亲人们,可当我与父亲对视时,发现他的脸青一阵、白一阵、紫一阵。
因为,我天生有一只眼是“重瞳”,为传说中的“帝王相”。
展开剩余88%最重要的是,这一年我祖父李昪刚刚称帝,立国号齐。
历史上,拥有“重瞳”的一共就8个人,分别是:仓颉、虞舜、重耳、项羽、吕光、高洋、鱼俱罗,我是最后一位,吓人吧!
此时,距离李唐亡国才过去30年,我父亲不可能不知道“玄武门之变”和“永贞内禅”,左思右想后,他为我取名“从嘉”。
“嘉”,美也,这个字寓意很喜庆,《诗经·国风》中就有“其新孔嘉,其旧如之何?”
但屈原笔下亦有“后皇嘉树,橘徕服兮。受命不迁,生南国兮”,意思就是,你是一颗宝树,但生下来要学会适应这方水土(给我安分点),天命所受,别胡思乱想(好好做你的皇孙,除了我,你还有5个哥哥呢)。
显然,我父亲是有幽默感的。
因为这只眼睛,我自幼就不受皇兄李弘冀待见,他是嫡长子,后来还被封为皇太子,所以防我就像防自己兄弟一样……
高压之下,我也学了个乖,自从识文断字后,我就醉心于诗文乐画,琴棋书法,总之给人一副淡泊世俗的样子,为此还为自己取号“钟隐”、“莲峰居士”、“白莲居士”。
正如我在《渔父》词中所写:
浪花有意千里雪,桃花无言一队春。
一壶酒,一竿身,快活如侬有几人。
在我20岁以前,我的日常生活就是与司徒周宗的长女周娥皇泛舟采荷、抚琴弄月,然后娶了她,答应她白首不相离。
红日已高三丈透,金炉次第添香兽。红锦地衣随步皱。
佳人舞点金钗溜,酒恶时拈花蕊嗅。别殿遥闻箫鼓奏。
可生在帝王家,想做个潇洒闲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用我皇兄的话说,只有死人才是最让人放心的。
所以,他为了保太子位sha了我皇叔,这令我父亲十分震怒,当即就将其罢黜,次年,皇兄就病死了。
随后,老臣钟谟上表,说我软弱,建议立我七弟李从善为储君,父亲把他流放至饶州。因为我的五个哥哥都不在了,我也顺其自然成了皇太子,入主东宫。
人呐,时也命也,我不争不抢,反而坐享其成。
公元961年,父皇崩逝,我顺理成章即位,改名为“煜”,立周娥皇为后,分封诸王。
这一年,我25岁,成为一代君主,不情也不愿。
尽管如此,登基后我还是颁布了一系列措施来强国,为了防宋,设置了龙翔军,训练水战,以备不时之需。同时召回旧臣,改革吏治,招贤纳士,减轻赋税,止戈利民。
南唐在我的统领下,有了一个为期近15年的中兴局面。
让我寒心的是,无论你做得多好,总会有人鸡蛋里挑骨头。御史张宪上谏我不要过分宠溺皇后,我不但没有生气,还赏了他三十匹帛。
谁的老婆谁不爱呢?
况且,娥皇身体不好,生完次子仲宣后,就染上了风寒,一直在别院休养,由妹妹小周后照顾。仲宣4岁时,宫人带他在佛像前玩耍,大琉璃灯为猫触落,仲宣惊吓成疾,竟因去了。
娥皇悲痛不已,病情加重,此间我一直陪在她身边,衣不解带,药必亲尝。
天气转寒后,娥皇状况更加糟糕,有一天她拉着我的手说,“自从我嫁给你,已经10年了,你一直待我如初,如今更是贵为国母,女子之荣,莫过于此。我唯一的遗憾,就是仲宣早夭,如果有下辈子,我们还在一起。”
我劝她不要多想,她却恳求我说,“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临走时的样子,你回去吧,还有那么多国事等着你处理。”
三日后,娥皇沐浴更衣,将我送她的首饰佩戴整齐,口含玉蝉在瑶光殿离世,终年29岁。
遵从娥皇的遗愿,我将她最爱的琵琶为她陪葬,并作《昭惠周后诔》:
“……号无声兮何续,神永逝兮长乖。呜呼哀哉!杳杳香魂,茫茫天步,抆血抚榇,邀子何所?苟云路之可穷,冀传情于方士!呜呼哀哉!”
娥皇与我青梅竹马,她通诗书,懂音律,为此我还为她找到了《霓裳羽衣曲》的残曲,遗憾的是,她却先我一步。
林花谢了春红,太匆匆。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。
胭脂泪,相留醉,几时重。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。
娥皇去世后不久,皇太后病重,因中宫位空缺,太后让我立娥皇的妹妹为后。我和娥皇结婚时,她刚5岁,如今已经亭亭玉立,深得太后喜爱。
我没有拒绝,可刚要操办,太后就薨逝了,因此守丧期满后,我才迎娶小周后。我念她一直在尽心尽力照顾太后和她姐姐,对她十分宠爱,还为她在宫中打造了一个“锦洞天”。
不曾想,这份优眷竟成了后人口中,南唐亡国的缘由。
真是荒之大谬,我曾派徐铉两次使宋,为了南唐百姓能安居乐业,甘愿称臣,可赵匡胤却说,“卧榻之侧,岂容他人鼾睡!”
只因为他强我弱,我就活该被灭国?
你们都称赞宋祖完成了江山一统的大业,歌功颂德,可有谁想过我南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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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理从来都不掌握在弱者手里,所以赵匡胤举兵来犯时,我率南唐军民奋力抵抗,他们举10万大军围了我两年,才攻破我的国都。
为了民众,为了百官,我奉表投降,赵匡胤气我“冥顽不灵”,掳走我臣民的同时,还封我为“违命侯”。
然而又能怎样呢?我975年亡国,他976年丧命。
宋新皇太宗赵炅信不过我,怕我召集旧部重整旗鼓,所以将我拘禁于深宫内苑,亦不让小周后来见我。
我对南唐,问心无愧,但对小周后却是亏欠良多,此时她才25岁,大好的青春就这样陪着我一起断送了。
四十年来家国,三千里地山河。凤阁龙楼连霄汉,玉树琼枝作烟萝,几曾识干戈?
一旦归为臣虏,沈腰潘鬓消磨。最是仓皇辞庙日,教坊犹奏别离歌,垂泪对宫娥。
然而让我更加寒心的是,某一天赵炅派徐铉来看我,此时他已经是宋臣,我一时感慨,就和他说了一些心里话,可他转头就把这些话讲给了赵炅。
因此,赵炅决定sha我。
我不怕死,一个亡国的囚徒,即便苟活又能如何,我只是忽然觉得人心险恶。
那一晚,月亮很圆,我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,和大周后的,和小周后的,以及南唐的山山水水,因此我写下了人生最后一首词,即《虞美人》:
春花秋月何时了?往事知多少。小楼昨夜又东风,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。
雕栏玉砌应犹在,只是朱颜改。问君能有几多愁?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。
公元978年七夕,我卒于宋都汴京,时年42岁。
我死后,南唐遗民万人哭巷,小周后披麻戴孝,当街相送,后殉国。所以有时候想,我也是知足的,这浮世万千,我没能做成一个好君主,让南唐断送在我手中,但至少还有一些人懂我、惜我,陪我经风历雨,无怨无悔。
正如我在《乌夜啼》中所写:
昨夜风兼雨,帘帏飒飒秋声。烛残漏断频欹枕,起坐不能平。
世事漫随流水,算来一梦浮生。醉乡路稳宜频到,此外不堪行。
也许,人生就是命吧,我生在七夕,死在七夕,来人间一遭,大概就是为了留下几首词什么是股票去杠杆,等待千年后,与你们相遇在字里行间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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